自我最珍爱的宝物消失后,我度过无数难以入眠的日子,抓到叶深流这个小鬼后,我的失眠竟不治而愈。
    「放我出去!放我出去!」
    地下室的少年不知疲倦,持续不断拍打地下室的水管,他先前清澈的嗓音已然沙哑,为了珍爱的宝物,我特地将地下室包裹上厚厚的隔音棉,这小子再怎么闹腾,也不会有人听到。
    我趴在地下室盖板处,「不会放你出去的!」
    少年愣了一下,停止敲击,「为什么?」
    「你夺走了我最珍爱的无价之宝……」
    「你是谜语人吗?放我出去!」
    我冷笑起来,「我都发现你的学生证了。」
    我将他随身物品收集在一起,发现了他的学生证,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他的名字——叶深流。
    「那、那是我捡到的……我肚子好饿……好几天都没吃东西,你好歹给我一点食物吧?」少年低声下气恳求。
    「不,你现在不配吃任何东西。在我宝物回到我身边之前——我不会放你出来。」
    被困在地下室的少年狂妄地笑起来:「哈哈哈,我居然折在这种地方!好好笑!救命——」
    「死到临头还能笑出来吗?」
    「我的朋友发现我失踪后,以那家伙聪明的头脑,他马上就会找到这里。」少年得意洋洋道:「我已经给他留下足够多的线索。」
    少年的话让我迟疑起来……
    「你不害怕我杀了你吗?」
    「你现在是不敢杀我的,因为这个世界上,只有我才知道你的宝物下落。」
    我立刻警觉起来,「在哪里?」
    「先放我出来,我就告诉你。」
    「这不可能。」
    「我肚子很饿,你给我投喂一些食物,如果我饿死了,你就永远不知道宝物的下落了!」
    地下室处于厨房的最下方,为了掩人耳目,我多年来一直挖掘,挖出了一个小小的空间,在这个空间中,成为我和「宝物们」的秘密基地……直到宝物被叶深流残酷地夺走。
    我站起身来,打开厨房里的冰箱——我肩膀上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,但失去重要之物的痛苦更甚于肉体上的疼痛。
    冰箱里放着女人们的脚,它们多年前就被斩断,悄无声息隐匿在冰箱中,冻成几近难以分辨的冰块。我拿起冰箱下面一根生香肠,来到地下室的入口,迅速打开盖板——
    一瞬之间,地下室的少年就飞扑过来,腾空抓拽盖板上的把手,硬生生将盖板顶起,这小子明明都饿了那么多天了,竟还有如此强的力量。
    我一时无从防备,竟让他爬到厨房,叶深流探出脑袋,咬牙切齿,手中的手术刀死死扎在我大腿上,在将他丢到地下室前,我曾没收他身上的所有物品,这把刀究竟是藏在哪里?
    我死死将盖板盯住,金属盖板死死夹住少年的手掌,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:「好痛——老子要杀了你——」
    叶深流琥珀色的眼眸映出盖板背面的血手印,他的瞳孔缩小到最小,眼神中满是绝望,喃喃自语:「这么多手印……」
    他掉了下去。
    我惊魂未定,死死盖住盖板。
    杜莲实站立在讲台之上,微微叹了口气,他打开班级点名册,一如既往开始点名——
    其实,他也不愿意做这样的事……现下,找回被叶深流盗窃的「宝物」才是重中之重,那个小子究竟将宝物藏在那里?
    a班的班导因被不良少年殴打,住进了医院,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,他都将担任代理班导。
    「原一。」
    被叫到的少年睡眼惺忪,他站起身,微微鞠了一躬,就此坐下。
    杜莲实不看他一眼,继续念着学生们的名字,当看到那个避无可避的名字时,他文雅的眉毛微微皱起,「叶深流。」
    还未发育完全的少年常年坐在教室前排,杜莲实每次上课都能看到那张惹人厌烦的脸,而现在,那张课桌上空无一人,它一连空置了多日。
    「老师,不用叫啦,他现在都还没有来学校。」
    「他旷课好多天了啊!该不会真像传言中的那样,被Slender  Man抓走了吧?」
    杜莲实嘴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,只有他知道失踪的少年,到底去了哪里。
    「Slender  Man是什么?」
    「老师连这个都不知道吗!就是那个会抓走小孩的西装无脸男啊。」
    杜莲实呵斥:「你们哪里听说的这种谣言?不要给我乱传。你们有谁看到过叶深流吗?」
    小林举手道:「会长最近和高一的武赤音关系很好,老师,你不如去问问他吧……说不定他看见过会长。」
    「好,我知道了,小林你坐下吧。」
    「点名结束了,那么我们开始上课。」杜莲实环视教室,当看向窗边那个角落时,他皱起眉头,「原一,你就那么困么?」
    原一昏昏欲睡,用手托着下巴,为了提起精神,他时不时揪着自己的头发。
    听其他科任教师反映,原一上课时总是快要睡着的模样,杜莲实一向懒得管学生,外加他国文成绩优异,便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后来这小子竟发展到专门在他的国文课上睡觉。
    但现下,杜莲实已是临时班导,不能像之前那般视而不见。
    原一一声不吭,彻底睡着了。
    杜莲实的忍耐已到极限,他走下讲台,来到原一的座位,用课本敲打着后者的头。
    原一如梦初醒,病态白皙的脸上布满了汗滴,濡湿的黑色刘海紧贴在额头上,玻璃般清冷深邃的眼珠浸透在湿润的水光中—
    杜莲实本想严厉训斥,作为告诫全班的下马威,但看到对方这副病殃殃的模样,只得作罢,「你生病就不要来上课了。」
    「没有生病。」原一摇了摇头。
    「你脸色都青成这样,还说没有生病,你不要在课桌上趴着。去保健室吧。」杜莲实下了嘱咐,他的视线不经意又瞥到那张空荡荡的课桌,那是叶深流的课桌……
    「老师,我不想去。」
    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处理这个小鬼呢?
    杜莲实并不想杀叶深流,他陷入思忖,和之前陌生的受害者不同,发现他秘密的叶深流是他的学生,倘若被警方调查到这一层关系,自己平稳的生活就会被打破。
    教室陷入了尴尬的沉默,杜莲实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,他微微清了清嗓子,「不行,你必须去,你趴在这里对身体不好。」
    「嗯。」
    「班长,带原一去保健室。」
    小林却怒吼起来:「老师!我也不想去!我要听课!」他极高的音量宛如爆发的火山,震得在场众人皆是一愣。
    杜莲实愣了一刻,训斥:「小林,你吼什么吼。」
    他环视四周,想找寻代替小林的人,视线又扫过那张空荡荡的课桌,倘若那个擅长看人脸色的小鬼在,一定会主动跳出来接替吧?
    尽管杜莲实厌恶他到极致,每次都故意忽略他。
    「我、我……对不起老师,我去。」小林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,他从座位上起身,紧紧盯着原一。
    看到小林那表情,杜莲实无比讶异,一向乖巧的学生脸上居然会出现如此大人的神情?
    他察觉到不对劲,道:「你不用去了。原一,你自己去保健室。」
    「嗯。」原一站起身。
    「老师,我陪他一起去吧,如果要看病的话。」话虽如此,小林并没有看向杜莲实,而是紧盯原一不放。
    算了,让学生们自己解决,现在当务之急是思考出找回「宝物」和处理叶深流的办法。
    杜莲实点了点头,心不在焉回到讲台上,继续开始授课。